搁置了近10年的南厢房终于盖好了,母亲多年的心头大事算是有了着落。家里一共盖了3次房,唯有这次虽等待时间长却也相对轻松。盖房款是近两亩“不争气”的耕地换来的。这块地地势低洼,每年开春经过大水漫灌后,直到别人家的玉米都发芽了还湿漉漉的无法播种;收成自然不怎么样。母亲总抱怨:“这地不种荒着可惜,种了吧也太气人了……”好在这块让母亲发愁的地带来了丰厚回报,回收之后的补偿款刚好够把南厢房盖起来。生于斯长于斯,这片黄土地扛下了我成长的重担,我们相互扶持、彼此照顾,一起熬过了生命中的艰辛。有那么几年,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种西瓜。西瓜播种的两个月后,为了充分利用土地,并与秋天有效衔接,会在缝隙中夹杂种些玉米。这玉米可算是天然屏障,不仅可以阻挡前来啄食的鸟类,也可以遮挡田埂上行人的视线。即将下瓜时,为保证西瓜不会损坏和丢失,需要专人守夜。而且下瓜需要分批完成,每逢这个时候,我便化身老到的瓜农,用手指轻弹瓜皮听声辨生熟,将成熟的西瓜摘下、分堆、装袋,然后等待父亲将它们扛到车上运回家里。种瓜的土地最多3年便养分不足,随着收成下降,便只在地头留下两分种瓜供自己食用,其他土地开始种植棉花。种植棉花虽然收入不错,但是工序繁杂。棉花发芽后,需要帮助每株棉花苗从薄膜中探出头,以便吸收阳光雨露。这可是个大工程,需要在地头和地尾间循环往复,一会儿站立一会儿下蹲,一天下来腰酸背痛。采摘棉花时,父亲会让我们进行比赛——摘完后将每个人的袋子称重看谁的收获最多。小时候总想证明自己很棒,因此,我自然成了摘棉花的“主力”。田间地头的故事印刻在生命中不起眼的角落,但只要一回忆,心中便满是踏实和感恩。有一年芦笋的价格比肩猪肉,母亲第二年说什么也要种植芦笋。结果可以收割那年芦笋价格平平,但母亲并不灰心,依然每天早上去收割然后到收集站卖掉,用她的话来说,不管多少,那是去“捡钱”。后来乡亲们都开始找别的营生,种地成为捎带的事。村里的大半土地都种上了方便管理的玉米。但是雨水充沛的年头,玉米秆抽穗后如果来场大风,便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应风而倒。这时,我便和母亲带上大捆绳子,帮助玉米秆重新站直,就像这片土地曾经帮助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挺过了重重关卡,迎来美好生活。如今家里剩下的土地依然在耕种,母亲依然会去除草侍弄,她说:“种地是最不会骗人的事,你用心对待,它就会奋力生长。”天地有大爱而不言,心中的黄土地呦,我将做一株劲草,与你为伴,共沐风雨。
魏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