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邂逅两棵缀满花苞的紫玉兰,一南一北,在楼西侧静静地立着。玉兰花要开了。春风已经不那么冷彻,它抓住了玉兰花的枝,轻轻地摇着,像母亲在早晨叫醒一个贪睡的孩子,摇啊摇,人间春意渐浓起来。紫色的玉兰花,部分花萼已经张开,毛茸茸的萼,有的在风里已经褪去,长在向阳高处的,花瓣已经含苞待放,像模特脱去了厚厚的羽绒服,准备展示自己的风姿,露出贴身的旗袍,即将开始一场春天的走秀。那些低处阳光吸收不充足的,一簇簇花萼半开,挤挤挨挨,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花尖俏皮的弯曲着,略往北倾斜、弯曲,充分显示了春风的方向。这静静的花,温暖的阳光,洒在花树上,就是最好的景致,充满蓬勃的希望。紫色的玉兰,是春天的姑娘,在迎春、连翘盛开之后,继续报告着春天的消息:生命如花,只有一季。从院子往北看,山上的柏树泛绿了,几场春雨洗去了冬天的征尘;草坪上兀地冒出了一株油菜,顶着一头黄色的花,显得格外耀眼,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草芽透出了绿色,遥看似有近看更多;美人梅浑身透着星星点点的花苞,铮铮欲开;那株苍老的刺槐,枝上的槐荚在风中轻颤,上面的两个鹊巢,还是空荡荡的。有只喜鹊落树干上这里啄啄,那里敲敲,是来故地访友,还是寻找自己的家?在单位的办公楼前,也植有几株紫玉兰,棵棵笑脸朝阳,占尽了天时地利。高处枝头的花已经开始向阳绽放,有茶杯那么大,花半开,酒微醺,这是最好的状态。一群麻雀,在树的周围叽叽喳喳地叫着,在温暖的树杈间跳来跳去,提醒着人们:又一个春天如期而至了。曾经,在我西北工作的老营区,也有几株玉兰树,是白玉兰,一株站在车队的楼前,一株守在卫生队的附近,还有一株在通往机关办公楼的路口西面。在机关楼办公,每天出操或到饭堂吃饭,都会遇见、走过这些树。每到这个时节,白玉兰绽出一树洁白的花,飘逸在高高的枝头,朵朵花开洁白无瑕、纯净如玉,映在蓝蓝的天幕里,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朵朵都是无言的默契,玉树临风,那超然脱俗的姿态也映入了我的心里。早春的风里,玉兰花忘我地怒放,过几日,便憔悴了、飘落了。月光下,绽放的花、飘落的瓣,像片片飞舞的蝴蝶,梦里花落知多少?繁花落尽,玉兰才开始长出碧绿的叶子,生命的绚丽归于平淡,风里、雨里、霜里、雪里蓄积着来年的绽放。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人生的四季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的老营房,营房里住过的一茬茬“青葱葱”的士兵,已在时光的流年里天各一方。那些曾在树下看过花开花落的人,和心里的玉兰只能保持回忆的距离。如流的光阴里,它是否还是初见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