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中国人而言，童年时看一场电影就等于过一个小年。记不起第一次看《羊城暗哨》是哪年哪月了，也记不清看过几遍，不是说看了无数次记不住，而是这部反特故事片的情节不够“火爆”，对于爱看战斗故事片的农村孩子而言，从头到尾看不见一辆坦克一架飞机、听不见一声枪炮，那只好坐在台下打盹了。《羊城暗哨》讲的啥故事其实我一直没弄清，觉得吃惊的地方，就是那个佣人老妈子居然是潜伏特务的头子“梅姨”。而最吊胃口的情节在片尾，侦察员把定时炸弹扔进大海，轰隆那一声把我们惊醒，然后搬着板凳回家上炕睡觉——这就是我儿时观看《羊城暗哨》的全部记忆。重看《羊城暗哨》时，才将故事弄明白：境外派遣特务209偷渡过海，来和羊城的潜伏特务接头，但209在挥刀灭口帮他偷渡的船夫时，遭到船夫的拼死反杀，负了致命伤的209随后落网，供出了接头方法暗号和接头人梅姨，就伤重而亡了。羊城公安决定利用209留下的少量线索，研究方案，展开侦破，派出侦察员王练冒充209去和特务接头，充当卧底。王练经受住了“小神仙”、八姑和马老板等潜伏特务的反复试探和测验，成功打入特务内部，与女特务八姑假扮夫妻。王练在寻找“梅姨”的过程中，发现马老板正在秘密拉拢和拼凑一个所谓的“中国人民代表控诉团”，计划劫持客轮，驶往公海，再由敌舰接应，到联合国去造谣抹黑新中国的形象，也就是说，209来羊城找“梅姨”的目的，就是要制造政治事件，恶意败坏新中国的国际声誉。掌握了敌特的行动之后，王练和特务们斗勇斗智，殊死较量，破解真相，挖出“梅姨”，将潜伏特务一网打尽，防止了境内外敌人阴谋勾结的破坏活动，维护了新中国的形象和声誉。重新观影后，有几个新想法。一是电影人物形象塑造得好，且不说公安侦察员如何英勇神武、随机应变、意志高洁、坐怀不乱，单说片中的几个反派特务形象，也没按通常的脸谱化处理，如规矩听话老实本分的女佣人，却是诡计多端深藏不露的特务头子“梅姨”，她最后一刻的身份反转，简直是图穷匕见，和片尾找到的定时炸弹一样离奇和危险——敢情她就潜藏在侦察员身边，多么狡诈；特务“小神仙”的一套掩人耳目的算命话术，也句句语含双关，处处暗扣剧情，江湖气和市井气兼具，人物活灵活现。另一个女特务八姑时尚美貌，对打入敌人内部的侦察员频送秋波，两次三番进行试探，也符合剧情和人物，丰富了电影的魅力，这在老电影里，非常之少见，这是编剧的功劳。编剧陈残云是归侨，他曾在海外和香港飘泊过，笔下的人物比较鲜活。第二个观感是电影情节曲折、水重山复、悬念迭出、引人入胜。公安机关的指战员指挥若定沉着应战抽丝剥茧层层剥笋，将狡猾的潜伏特务一网打尽，他们的破案和破解迷局一样有趣。那些潜伏特务也一点儿不笨，他们故布疑阵，善于用计，而且诡计多端。从电影开头，顺着寻找真正的“梅姨”这根故事线索往后捋，能看到苦肉计、美人计、反间计、激将法、连环计、浑水摸鱼、走为上、里应外合、鱼死网破等；而公安指战员和侦察员也使用了借尸还魂、桃僵李代、顺藤摸瓜、打草寻蛇、引蛇出洞、将计就计等招数，见招拆招，借力打力，和特务斗法，环环相扣，扣人心弦。结局当然是邪不胜正，我公安指战员大获全胜，潜伏特务机关算尽全部落网，看公安破案如看破计，很烧脑，也很富机趣。不把敌特当草包，更能表现公安指战员的无敌，也把反特故事片的惊险离奇淋漓尽致地演出来。敌特也很拼，诡计迭出，层出不穷，奈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最后应了两句话：一句是老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一句是伟人的话，“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他们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第三点想法，是电影的主题，也是本文的正题。当我们说老电影时，基本是在说它已经过时，即使是赞美，也像是对明日黄花的一味奉承：黑白的影像，模糊的镜头，像素还不如手机随拍的视频清晰。重看《羊城暗哨》时我就这么想的，年代感和陈旧感，在摄影机上就和今天拉开了距离。但是这部电影的主题一点不过时，甚至还明确地影射了当下网上随时可见的一些不正常现象，也就是说《羊城暗哨》的主题还是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和当下性。就目前中国的国力而言，敌对势力和“小股特务”怕是很难撼动了，但居心叵测的蚊蝇乱飞，网上那些唱衰中国的精美精日分子，还在做一些蚍蜉撼树的小动作，在疫情暴发和防控阶段，也有人在网上与境外的势力遥相呼应，诋毁中国的形象。这些散播谣言的人身上，似乎还附着“马老板”们没有散尽的阴影。记得毛主席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一个讲话中这样预言：“让敌人在我们面前发抖吧，让他们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中国人民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回到《羊城暗哨》那个历史时期来对今天进行展望，新中国七十多年所走过的光辉历程，所取得的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都充分印证了伟人的这句话。而在重新观影时，你会自然而然地发现，这句话简直就是对《羊城暗哨》的主题乃至故事情节的高度概括，这也是一个颇有意思的现象，说明《羊城暗哨》政治水平和艺术水平一样高。重新观影，感想良多，最后借用伟人说过的那句话——就让敌人继续在我们面前发抖吧。
张乐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