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的当年,我从插队的乡下赶回家来报名参加高考。那年高考时已到11月份,天气寒冷。一大早,父亲把他的破旧自行车擦得一尘不染,又给前后车轴、中轴及脚蹬轴注了润滑油,感到骑起来省劲儿多了,这才推给了我。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奔驰”车。虽然考场与家同城,但一南一北三十多里的路程足够我骑行一个钟头。母亲给我端出了热腾腾的早饭,又塞给了我一块钱和半斤粮票,嘱咐我就近“下馆子”。我答应了,但顺手偷偷拿了家里两块老疙瘩咸菜,往书包里装了一个大茶缸。中午考试完毕,我花了一毛钱、四两粮票买了两个烧饼,在考场的茶炉房打了一缸开水,找了一个向阳的墙角,就着咸菜,吃着香味扑鼻的烧饼。一边翻书一边思考,时间也就很快到了下午考试的钟点。虽然感到疲倦,可后来才知道,我骑着父亲的自行车考试那两天,他徒步从城东建设路的家走到迎泽大桥,过汾河到西山工地上班,一趟往返五十多里路,两天省下了公交车费一块多。1996年,我的女儿参加高考。那光景可就大不一样了。高考前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她看了考场。又约了一辆“黄面的”,第二天一大早接上我们三人去了考场,其实考场距离我家最远也就七八里地。中午,恰好爱人的老同学家就住在考场跟前。老同学专门给我孩子腾出了一间卧室用作午休,我们则买好了肉菜,在老同学家里为女儿做午饭。考完后,又让“黄面的”送我们回家。这三天的阵势、排场着实让我年迈的父母羡慕不已。前年,我的侄孙参加高考。侄儿和侄儿媳一人开着一辆车亲自送儿子去考场,连我年迈的哥嫂也一块儿坐车去了。两辆车一前一后护送,以防路上一辆车坏了或堵路,耽误了考试时间。听说中午还包了考场附近高档酒店的钟点房。不用说,我都能想象出那阵势,孩子在里面考,亲友团在外面“烤”,一个个都不敢坐在车里凉快,站在大马路上眼巴巴地看着考场大门,在为孩子“隔空”加油。三代人的高考,一代有一代的赶考“神器”,一代比一代方便优越。无论哪种变化,都寄托了人们对高考的希望,同时展示了家人和亲朋浓浓的关爱和支持。
彭庆东(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