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平遥国际电影展站台里,一下集齐了8位导演,他们组团出现也印证了一句圈内“名言”,“除了煤,山西还盛产导演”。自称在山西生活了50年的“老艺术家”、土生土长的汾阳人贾樟柯,向现场观众介绍了台上的山西老乡——从岢岚县走出的导演大飞,“他是山西传媒学院五龙口时代的优秀毕业生”,《残香无痕》屡获国际大奖后,《异乡来客》又刚入围今年的东京电影节;在大同长大的袁媛是《滚蛋吧!肿瘤君》的编剧;孝义小子韩杰先后编剧、执导了《Hello!树先生》《解忧杂货铺》。此外,还有两个太原后生,从太原五中毕业的王晶,处女作《不止不休》去年在平遥国际电影展公映;现场穿着厚皮衣再套军大衣的是家住太原尖草坪区的宁浩。另外两位导演,一个是来自贵州的毕赣,另一个是来自甘肃的李睿珺,但两人都在山西传媒学院度过他们的大学时光。他们在这样一个略显寒冷的上午开始了一场“群聊”。来让我们听听,他们都聊了些什么话题。话题一:与生俱来的“创作软件”思维、语言、场景、感受等等一切,以山西的方式,是他们一致认同的创作惯性思维。“我们每个人大脑中都有一套软件,这个软件是山西给我的。”贾樟柯说。他在电影中表达的情感都是“基于一个山西人的方法”,无法改变因为“骨子里就是个山西人”。宁浩的习惯是用太原话“丈量”一切剧本,通不通、顺不顺全看太原话说出来对不对味儿,“我得把自己写的台词都拿山西话说一遍,如果说通了就对了,这导致很多演员在跟我合作时开始都不适应,他们会问‘为什么这么说话?’我跟徐峥拍《无人区》的时候掰扯的好多台词他不太理解。”宁浩说,因为《疯狂的石头》很多人都误认为他是重庆人,但在写剧本时“人物写的都是咱山西人”。不聊不知道,所有的山西导演创作套路居然“神似”。韩杰拍《Hello!树先生》时,剧组在东北开机,他却领着主演王宝强来孝义老家体验生活。而大飞导演先后两部长片,镜头始终在岢岚,从《残香无痕》的农村到《异乡来客》的县城,“年轻人离山西的乡村生活越来越远,正好我自己还有很真实的乡村经验,这些经验越往后对它们的记忆会慢慢消散。农村是一片更广袤的土地,我觉得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生活应该被铭记。”话题二:宁浩为啥要“离家出走”宁浩在20岁时离开太原去了北京。至于啥原因,除了“那个时候老贾还没有把山西电影学院搞起来”的调侃外,宁浩也回忆起年轻时自己一成不变、求艺术而不得的焦虑。“我当时在太原话剧团上班,每天早上的工作就是打白开水给书记送到房间,然后回来就写板报,没有什么创作。好不容易有一个话剧,我记得当时台上有30多个演员,台下有十几个观众,话剧在那时完全没有人看。”为了更好地接近艺术,宁浩选择了“离家出走”,“当时比较活跃的艺术之地是北京,所以就选择去那里读书。”话题三:毕赣还要回学校借机器在聊天中,可以听出毕赣的“矛盾”。比如,因为贵州人吃辣,在山西无辣可吃让毕赣在学校“食而无味”,“但毕了业后觉得山西饭挺好吃。”还比如,选择离开贵州求学是因为想离家看世界,但来了山西又感觉贵州的气候好,“毕业准备离开时,觉得太原也挺好。”毕赣说。三年在山西的学习生活,毕赣不仅习惯了这里,也愈发需要这里。他的处女作《路边野餐》拍摄得到了山西传媒学院的大力支持,“拍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其实很难,当时我特别觊觎学校刚到货的摄影机,就和老师们沟通,结果学校很大方地把那个机器送到了贵州。那台机器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电影的成像品质好很多。我筹备第一部电影时,老师说‘需要钱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虽然我也没多少钱’。”毕赣感慨,现在每次回到学校都感觉很亲切。当导演王晶问他,“是否会在下一部影片里加一些山西元素?”毕赣很“认真”地表示:“下一部再回学校借一台机器。”话题四:导演们的“太原往事”聊着聊着,导演们的山西生活都汇聚在一个点上——太原。贾樟柯在去北京电影学院读书前,有两三年在太原学画画,在他的记忆里,曾在太原的体育馆里听唐朝、黑豹、崔健的摇滚乐,去府西街的外文书店,戴着白手套翻阅画册,“那些画册都非常昂贵,我们做学生的根本买不起。画册旁边放了一双白手套,你戴手套就可以看,看一下午都可以,我就是那个画册的读者,我每到周末就去看那些印刷品,我在那儿第一次接触到西方美术。”而导演韩杰说,他曾在太原文源巷开过租录像带的小店,宁浩回忆在那条街上还汇聚着琴行、酒吧等,“对,就在太原三十七中那里。”太原人王晶插话说。“如果你要从事艺术工作首先得有艺术生活,所谓艺术生活就是去听摇滚乐,去看画展,去看话剧,去拍电影,去拍短片,去看电影,去听讲座。”贾樟柯说。而如今坐在站台里聊天的他们,最初的艺术生活都来源于这座城市,难怪宁浩表示,自己正在写一部叫《太原往事》的电影。这里,有太多的往事可以回忆。话题五:兄弟们,都是缘分呐回忆了山西的城市,一定少不了城市中结识的兄弟。作为平遥电影展的联合创始人,山西大学美术学院的教授王怀宇曾经是贾樟柯一起学画画的同学。“他比我早考上大学。因为会画画,他给人家画个广告就能赚一些钱,他赚的很多钱都补贴到我拍的电影里,我们的友谊是从那个时候缔结的。”贾樟柯说。而热爱摇滚的宁浩,也曾经组过一个乐队,“名字当时觉得很先锋,叫‘同志乐队’。”这个乐队曾在文源巷韩杰那个音像店附近的酒吧助唱,而这个酒吧的老板,正是如今平遥电影宫的设计者廉毅锐。
山西晚报记者张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