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燕凤
汽车从虎跳峡一路行来,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绕过玉龙雪山,便来到了心仪已久的丽江古城。
丽江的天极高、极蓝、极神圣,云极轻、极白、极飘渺。玉龙雪山静静地守护着古城,如同圣洁、美丽、神秘、恬淡的少女。
此时暮色渐浓,丽江古城里,红红的灯笼在夜色中次第亮了起来,若隐若现,水声潺潺,纳西古乐悠悠地奏起。光影音撕破了历史的时空,仿佛梦回遗忘的旧梦。
听导游介绍,丽江古城原是茶马古道,兵家必争之地。正因如此,丽江成为一个不设防的城市,向任何人敞开着,中原文化、古纳西文化、白族文化、藏族文化还有外来文化等各种文化在这片弹丸之地交流、融合、发展,产生了一种多元性、统一性、互补性的特殊文化形式,不设防恰恰使得古城完好地幸存下来。
丽江因 “家家流水绕诗意,户户垂柳赛画图”而闻名于世,无论从规模从气候从文化都符合水乡味道。这里的居民爱种花,使得这里花开四季,绿色常青,也基于此,被誉为东方威尼斯、“高原姑苏”。流动的城市空间、充满生命力的水系、风格统一的建筑群体、尺度适宜的居住建筑、亲切宜人的空间环境以及独具风格的民族艺术内容,使其有别于其他历史文化名城,从而从众多古城镇中脱颖而出,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古城有三条河流经,中河是古老的自然水系,它沿着东大街入城;西河则顺着狮子山脚流向古城集市的中心——四方街;东河在古城北边,河边绿柳垂地,翠意漫天,泉水清澈,游鱼可数。这里的建筑既有“曲、幽、窄、达”的建筑风格又富蕴民族特色,平面布局为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前后院、一进多院等多种形式,房屋就地势而建,以两层居多,也有三层,实用且美观。
早在700年前,元朝云南宣抚副使李京曾赞叹:“丽江雪山天下绝,积玉堆琼几千叠。”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更是不辞万里来到“往返难以时计”的丽江古城,写下游记中辉煌的篇章,称丽江为“宫室之丽,拟于王者”。如今,随着丽江先在西方走红,国人也再次发现了古城的价值,争相来这里一睹芳容。
择一家宾馆安顿好,我步上古城的街道,避开人群,静静地走着,幻想独自寻梦。石板铺就的路,木板铺就的桥,踩上去特有质感,仿佛踩在心阶,惊起无数感慨。这里既无高大围城,也无轩敞大道,使它古朴如画,处处透出自然和谐,大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味道,但韵味却又与江南不同,让人油然而生新鲜感。
走到一个街道的拐弯处,纳西古乐悠悠地吹奏,乐声缭绕,缓缓地缠绵在我四周,顿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慨。我陶醉了,陶醉在古乐悠凄的意境里,陶醉在远逝的文化中,真正参悟到了孔夫子所说的“礼失求诸于野”的真谛。这里的老房子、老礼数、老规矩、老味道,原来都是中原文化的原生态。而这种“原生态文化”已经在中原之地无处找寻……
我无心打扰这群吹奏者,便悄悄地走开,继续自己的孤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古城的中心——四方街,只见一群纳西族的妇女正跳着东巴舞。据说舞蹈是纳西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有很多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民间舞蹈,东巴舞就是纳西族的古典舞蹈。游客们也间杂其中,欢快地跳着,仿佛都成了纳西人。我也禁不住诱惑进入圈中扭了一阵,不一会便汗湿背心,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钟。
这时灯光幽幽,河水淙淙,水在水间曼妙地扭动着。晚风徐徐,柳条依依,这种情境仿佛只能出现在古诗的意境中或者童年时的江南水乡,如今一下子置换到面前,而且撞个满怀,心中所翻腾起来的,是亲切,是惆怅,是伤感。我沿河选了张小桌坐下,这个地方在四方街的后面,人比较多。叫了壶云南雪茶,自斟自酌,想不慌不忙地度过这个宁静的夜晚。沿河而坐的人们欢声笑语,或谈情,或说爱,或叙往,或道今,或低吟,或浅唱,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怡然自得,恍似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已是深夜,街上还是很热闹,这让我仿佛置身温柔得发腻的夜杭州。我感到意外,竟在云南这个山间的坝子里,丽江一下子如此蹿红,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地搜奇猎异的人们。丽江这个不设防的城市,所有的人都涌了过来,在一片喧闹的背后,也不禁让我担心,商品经济的浪潮是否会冲淡古城的文化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