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进城好。”张秀清憨厚地笑着说。新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厚，记者见到张秀清时，他正和三四个工人清理园区篮球场上的积雪。

张秀清54岁，是岢岚县赵家洼村人。2017年，赵家洼定下整村搬迁。县里动员全村6户13人都搬到城里的移民小区广惠园，张秀清有些犹豫。

“家里供着两个大学生，学费靠贫困生助学贷款解决了，但两个娃儿的生活费还得家里出。”

100多只羊，就是张秀清一家的指望。

“咱这人爱红火热闹，结婚后就一直跑出去，在煤矿上打工，到过大同、宁武，后来在保德，一直到煤矿关停，我才回村养的羊。”张秀清对驻村扶贫工作队说，“不是放不下这群羊，是担心进城找不下营生，娃娃们的生活费没个着落。”

去鑫宇焦化厂上班怎么样？要么，整村搬迁后，村里还留下三间窑作公用房，回来养羊也能住。还可以选择到镇上的集中安置点，那里也可以养羊。

生活，有时候就是在做选择题。面对这些选项，张秀清和爱人赵改兰两人“有些眼花心慌”。反复比较着、合计着，往往一聊就是一夜。

“到广惠园转了一圈，回来拿定了主意，卖掉羊群，搬进城。”张秀清说，“站在三楼往外一看，感觉真好，而且去焦化厂上班才十来分钟的路程。”

张秀清和工友们清扫完篮球场上的积雪，又从库房里搬出梯子、高凳，开始把长长的串灯披挂在向阳的松树上，准备迎接牛年的到来。

歇息的间隙，张秀清告诉记者，进城第二天，他就来鑫宇焦化厂报到上班。分配到绿化队，夏天浇花修剪树，冬天扫院子清理积雪，一月工资2700元。

“政府制定下这么好的政策，不用花一分钱咱就住上了楼房，还给找下了不错的工作。”张秀清很珍惜这份工作，每周可以休息一天，他还照常到园区上班。

“和以前在赵家洼种地放羊比，现在这工作简直就是随手做的营生。”

“想不想再回赵家洼养羊了？”

“可不了，可不了。”张秀清连连摆手说道。“养羊夏天早上四五点就得起来给羊羔割草，割回草趁着天不热再赶紧下地锄几垄玉米。日头一高，又得回去把大羊往坡上赶，天黑才能回家吃口热饭。”

最让张秀清煎熬的是，山里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手机里存下的几首歌翻来覆去听腻了。五十来岁的人了，看见树上有鸟窝，明知道鸟飞出去觅食了是个空巢，他也要爬上树看个究竟。有时候，看见窜出只松鼠，他猛地撒开腿就追，惊得一群羊“咩咩”叫。

现在每天早上7时30分出门上班，下午6时准时下班，日子过得规律又踏实。去年，他被委以重任当上了绿化队队长，工资单上多了200元，加上干够两年，再添100元，今年又全员涨了300元。现在，张秀清一月工资挣到了3300元。

“人都搬进了城，赵家洼梁上种了树，坡地种药材，夏天去了才好看，绿油油的一大片。”张秀清高兴地说，出来3年了，两个娃娃也都毕业参加工作了，不用说土地流转费和那些七七八八的补贴，就是老婆当护林员的工资就够家里一年生活，“我的工资全部能攒下”。

本报记者王利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