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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中国新图景

时间:2021-08-09 12:01:38 | 来源:山西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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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作品讲述了青山镇农民宋长河一家三代历经多半个世纪,恪守“仁、义、礼、智、信”的优秀传统文化,披荆斩棘,相互扶持,由极度贫困逐渐走向富裕的曲折复杂的家族故事。《在河之洲》从土地革命写到新时代美丽乡村建设,既谈了乡村的变与不变,又讲述了“河与洲”的和谐共存,通过一个家族近百年的兴衰,折射出农村生活的变迁和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孙峰现实主义题材的长篇小说《在河之洲》展现出宏大的历史观和书写气魄。小说写了宋氏家族绵延三代、繁衍百人的家族发展史,贴合着中国近百年风起云涌的社会变革史,描绘了一幅壮阔的乡土长卷。《在河之洲》展现的历史脉络清晰完整,在关键历史节点处安置的故事情节,有着典型性和代表性,又同书中人物的性格命运同频共振,构成了节奏明快的叙事动力,使《在河之洲》成为一部流畅好读的,故事性和历史性并重的现实主义作品。在有着丰富家族叙事传统的中国文学中,就家族这样的母题写出新意殊为不易。无论对于家族还是文学,遗传和变异,传承和创新都是事物发展史上不可或缺的原生动力,《在河之洲》很好地解决了这样的矛盾,两股力量相互交织,对立统一,促使孙峰完成了具有自己个性特色的家族史书写。文学总是相互濡染交杂,《在河之洲》有着家族文学经典的影子。首先是《白鹿原》《在河之洲》中的“河”指宋家的一家之长宋长河,他让人想起《白鹿原》中的白嘉轩,恪守传统宗法,勤劳朴实坚毅,同样的腰杆挺直,是一个家族的精神支柱。“在河之洲”对的是“关关雎鸠”,在小说里是宋家的吉祥物野鸽子,是家族中的精灵,具有着神性,对应的人物是宋家的独女宋青桃。这让人想起《白鹿原》中白家的独女白灵,是白鹿原上白鹿的化身。两位幺女都是从小极尽骄纵宠爱,最终成为传统家族的叛逆者,在家族基因中承担着“变异”部分,为家族生命带来新鲜的活力。这两个落入凡间的精灵最后都仙化而去,为自己的家族增添了一笔神迹。《在河之洲》中宋家第二代“承”字辈的“仁义礼智信”五兄弟,让人联想到贾平凹的《秦腔》中夏家“仁义礼智”四兄弟。孙峰说实际他家族中的父辈就是“仁义礼智信”五兄弟,并非出自虚构,可见是同《秦腔》不谋而合。究其原因,孙峰家乡所在地是临汾盆地,隔黄河同陕西的关中平原相望,均是华夏农耕文明的发祥地,有着深厚的儒家传统,所以乡村文化崇尚“仁义礼智信”,以此为子孙命名具有普遍性,黄河两岸的作家选取这样的题材是自然的事情。儿子们在基因中承担“遗传”部分,是家族香火和精神的传承,所以“承”字辈各显其能,各展其性。仁、礼、信三个儿子继承家风,担当责任,义、智两儿子走偏,程度不一,甚至使家族蒙羞,不知作者是否隐喻现今社会“义”的缺失和“智”的失责?宋长河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民,他的全部文化养分来自于民间曲艺,这也足以让他领受儒家文化的精髓。所以在国家危难之际,他“义”字当头,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去参军,从此改换了家族门风,为家族兴旺奠定基础。宋长河眼光长远,重视子孙教育,让五儿子宋承信担负起宋家“继”字辈的教育大计,造就了宋家第三代的大繁荣,“继”字辈的“燕云十六州”纷纷走出乡村,遍布国内甚至世界各地。这是文学和家族上的传承,《在河之洲》的变异和创新部分,落在题目的“洲”字上,对应的书中人物,是宋家的外姓外孙,本来名字是“王小宝”的,后来认归了宋家,改为“宋继洲”,为“燕云十六州”增加了一个豪气的结尾。这样一个“能忍又狠,一口唾沫一个坑”的人物,是文学经典里较少见到的,属于孙峰的专利。我想是因为这样一个现代人物离孙本人最近,是他熟悉的那种“村是镇,镇是村”的村镇青年,所以他塑造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小说中宋继洲的个性最为鲜明,有血有肉,不依道统,一身江湖义气,是一方土地上枭雄式的人物。从家族的角度说,这个“变异”部分不是突兀的,是有迹可循的,这一条线作者刻画得条缕清晰,逻辑严密。小说的开头写的是宋长河埋葬自己未及成人的第四个女儿,就为变异这条线埋下了伏笔。母亲青桃,作为传统的宋家第五个,也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女孩,又是家中老小,从小得到了宠爱甚至溺爱,所以个性张扬,我行我素。这样一个叛逆女子注定婚姻不幸,生下小宝后又任性出走,孩子由父母隔代养育。从小缺少父爱母爱,为小宝的性格注入了逆反因子,他不可能成为正统的宋家人。宋长河从开始就排斥这个不肖的外孙,也变相促成了王小宝的放养,使他更加野性。但宋家毕竟亲情富足,家风在潜移默化中起着作用,王小宝虽然不爱学习,但却爱好阅读,在五舅宋承信建起的书院中博览群书,不知觉中完成了自我教育。在他不断闯祸,终为自己招来牢狱之灾后,大舅宋承仁发挥了引导作用,终于将王小宝塑造为宋继洲,成为可造之才。最终是留守在家的宋继洲承担起了家族振兴的使命,在宋家子弟离乡进城后守住了家园,巩固了家族的根系。一个家族因为有了这样的变异基因而更加强大,这既符合生物学原理,也顺应宋家的发展轨迹。宋继洲振兴家族的时机正是我国提出乡村振兴之际,《在河之洲》描绘了一幅乡村振兴的理想图景,也写出了很多中国人的家族梦、家园梦和田园梦。作为五千年的农耕文明,每个中国人血液里都流淌着一个家族梦,梦想有小说中宋家那样强大的家族支撑,根系深厚发达,枝叶繁荣茂盛。每个中国人心中也有个田园梦,那是自陶渊明开始植入基因的记忆,那是被不可阻挡的城市化进程裹挟而生的疲惫,在滚滚红尘下滋生的倦意。随着乡村振兴政策的实施,也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调整,凋敝的乡村再现活力,式微的家族重新繁荣,这样的梦想不仅能在《在河之洲》中,在现实中实现也大有可能。如同书中青山镇的重新振兴,在乡村振兴中,“镇”这个城与村的节点大有可为,可以发挥更大作用。对于孙峰来说,以往多以记者的视角书写城市题材,《在河之洲》中他重新聚焦于自己生长的土地,这样的精神回归本身就是文学先于现实完成的返乡实践。孙峰近年来在网络小说上深耕,以每天三千到五千字的创作量,已完成了近千万的文字积累。这样的量变一定会引发质变,所以在回归传统文学创作后,就会看到这种变化。小说文笔流畅,基本以一种匀速的节奏行文始终,像一个擅跑的马拉松选手,文气连贯,能引人一口气读完。三句一分段的网路小说形式,气口留得自然,读来毫不费力。很多传统文学作家想要采用这种细碎分段的方式,但明显不得要领,在段落长短上无法平衡。这种方式的缺点也是在匀速上,有些波澜不惊,不利于塑造高潮,也不利用细节刻画。小说的文字简洁洗练,不拖泥带水。处处可见民间俚语,如“让这个小宝受点罪,他就知道锅是铁铸的了”,“屎橛子就是屙在山顶上,也会招苍蝇”等,掷地有声,显示了作者丰富的乡村生活经验。对于文学要素的提炼,网络作家明显更为得心应手,这在《在河之洲》有着很好的体现。小说除了家族正史部分的叙述,对矛盾冲突的设置也恰到好处。全书前中后三处制造了冲突,布设了三个对立面,第一个是薛黄芩土改中死于本家侄子之手,第二个是白桂华在“文革”中死于恶人尥蹶子的“砖头会”,第三是改革开放后宋青桃死于死对头吴家之手。善恶分明,将戏剧性融入小说的常情中,制造了很好的故事效果。传统小说现在也越来越多地采用了这种戏剧性,但因为文字的细碎繁复,本身已造就了一种文字景观,再加情节的突兀,反而给人不够真实的感觉。传统的纯文学日益变得小众,一副同通俗文学、大众文学分道扬镳的姿态,已放弃了群众喜闻乐见这样的赛道,将它拱手相让于网络文学、类型文学。实际情况是,大部分的纯文学作品不可能成为经典,但却首先牺牲了可读性,没有解决了小说的好看可读问题。无论是生物界,还是家族,还有文学本身,都有遗传与变异,传承与创新的问题,水稻在杂交后才有更强的生命力和更高的产量,由此可见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相互借鉴取经很有必要。孙峰的《在河之洲》让我们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为网络小说和传统文学结合提供了新的样本。孙峰本人理工科出身,有着运动员体魄,是户外运动的先锋,常年从事记者工作,这些年又转向了网络文学,这些丰富的阅历都为他笔下的文字增添了文学之外的异质性,使他的作品具有开阔的视野和阳刚之气。孙峰在《在河之洲》中展现出的气魄和能力,让人相信他在传统文学领域不仅大有可为,还会大有作为。

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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