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在山水间行走,渐渐读懂了草木的语言。当耳畔的风有了飒飒之音,我知道,秋已来临。飒飒秋风,如同流浪歌手,且歌且行。它既可化作山间的云雨,亦可成为水中的涟漪,以变幻莫测的形态纵情于山水之间。这个季节,是银杏最辉煌的时刻,也是枫树最灿烂的时刻。看吧,银杏那一树碧绿,摇身一变,金灿灿、明晃晃,辉映着太阳的光芒。风起时,一把把金扇子在空中翻转、旋舞,阳光洒在叶脉上,跳跃着、闪烁着,光影迷离。而枫树那一团火红,如烈焰般剧烈地燃烧。想来,定是秋风将所有的红色一股脑儿地汇聚于此,故而连夕阳也逊色几分。它们在阳光下轻歌,在清风中曼舞。每一片叶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纹路,记录着光阴的故事。倘若你站在一棵秋天的树下合上双眸,你会更加真切地感受到秋风的吟唱。潇潇秋雨,最懂秋风的心思。狂风起,它便来去匆匆;微风至,它就缠缠绵绵。它把对秋风的缱绻都唱了出来,缓急有致、高低错落,好一曲秋之歌!今年秋天的雨水,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多了一些,时不时就会造访人间。有时候很急,黑云压城、电闪雷鸣,大而密的雨点打在阳台上,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一时间,楼院里、马路上的积水能没过膝盖,甚是壮观。但更多时候,淅淅沥沥,一下就是三两天。这样的雨,常常能让一株枯木化腐朽为神奇。老家土坎儿下那几棵枯萎、歪扭的老榆树,会变戏法似的,生出朵朵油亮亮、肉嘟嘟的木耳来。这些纯天然的小家伙儿,在老榆树的树干上、枝杈间对着你憨笑。我常常不等雨停,就去采摘。用它做菜,滑滑嫩嫩、质软味鲜,口感极佳。我爱极了这不羁的风和多情的雨!待到云开雨霁、天空澄明,朵朵白云自在地游走,秋虫唧唧谈论着草木的蜕变。心上之秋,在那一刻变得妙不可言。如果够幸运的话,在城市一隅还会遇见蜗牛。这曾在花瓣上作画,在叶片上写诗的小虫,正拖着厚重的螺旋形外壳沿着爬山虎的方向,一步步向上攀爬。今夜,又起风了,又下雨了,又可以枕着风声、雨声,酣然入梦。
□风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