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古城，一座繁华了几千年的古城，厚墙灰瓦，却从来不曾乏味。初春时节，漫步在古城街巷里，一件件流光溢彩的漆器制品吸引着游客驻足观赏，成为春日古城里最动人的风景。平遥推光漆器，一种以手掌推出光泽而得名的地方传统手工技艺，与福州脱胎漆器、扬州漆器、成都漆器并称中国四大漆艺。生于古城，在传承中不断创新，从而注定了它的传奇。
匠心独具 开创推光漆工艺
“咱们用的这个漆就是从漆树上割下来的。它的好处就是防潮防腐，耐强酸强碱。这是它的最后一道工艺，叫手掌推光。先用头发丝打磨，把它打磨得平平整整的。然后再抹上麻油，撒上砖灰面，顺着一个方向推。推到手掌发热，直到看起来光亮如镜。”古城东大街，平遥唐都推光漆器有限公司工作间内，办公室主任闫晓丽正在向顾客介绍自己的产品。平遥推光漆艺以用手掌推出光泽而出名，真正的、传统的推光漆器使用的是天然大漆，这也是这项技艺的精髓所在。而“推光”凭的是眼力、是心细、是感觉、是次数，以掌心细嫩的皮肤，将散落在漆面上的气泡点全部推除，直至漆面生辉、光洁照人。平遥推光漆器制作分木胎、灰胎、漆工、画工和镶嵌等工序。其中，漆工环节的工序相当细致复杂。“光是刮灰就需要五到六次，而且每次都必须等刮上去的灰干透，才能进行下一次刮灰。”闫晓丽说，漆器的底漆多以深色、亮色为主，上面绘以图案。过去，漆器以具有民族风格的图案居多，如古典小说、戏剧中的故事人物等，随着时代发展，图案也变得更加丰富。《平遥县志》记载，平遥推光漆器源于商周，发展于唐代，鼎盛于明清，主要生产彩绘、镶嵌、雕填、刻绘、堆鼓等五大类千余个品种的传统漆器，至今已有300余年的出口历史。随着晋商兴起，平遥漆器销往国内各地及英、法、俄等国，也促进漆艺交流。平遥商号也达到700余家，发达的贸易，拓展了平遥推光漆器的销路。4200余年前帝尧时代的白马彤车揭开了平遥漆器新的一页。从大同石家寨司马金龙墓出土的“汉代五页人物故事彩绘屏风”可以看出，战国、两汉时期平遥漆器彩绘已有很高水平。明清时期平遥漆器艺术进入全盛时期，城内漆器作坊达到了17家，漆器随着平遥商人的脚步走遍大江南北、欧亚大陆。漫步古城街头，仿佛置身于清明上河图的韵味之中。比邻而立的老字号，诉说着古城昔日的繁盛，琳琅满目的工艺文创，让人感受到新时代的脉动。据说，过去，在平遥普通百姓家中，常见以推光漆器制作的屏风、角柜和首饰匣等。随着推光漆器的发展，在当地，嫁闺女买一套漆器制品当嫁妆，成了一种增添喜庆和显示身份的高贵习俗。而这，一度成为平遥推光漆器髹饰技艺不断精进的动力。
精益求精 坚守老字号传统
平遥推光漆器发展至今，几经变迁，能够坚守并且不断创新发展，不得不提到为此不懈努力的“匠人们”。因为一门技艺不仅是对一个时代的探索，也是一种文化的标志。它们不仅仅是一件工作，而且是对所做之事精雕细琢、直至完美的精神追求。“平遥推光漆器的镶嵌、雕刻、罩金、刻灰、堆鼓等工艺技法各有妙谛，漆器艺人也各有专长。多年来，从业者一直努力学习，在传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精益求精。清代闫道康擦色勾金就是创新，民国时期乔泉玉减少擦色，增加漆色就是创新，如擦色工艺、三金三彩工艺、堆鼓罩漆工艺等等，也是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进行变革、创新。”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平遥推光漆器髹饰技艺代表性传承人介绍说。康熙、乾隆年间，平遥出现首家专营漆业漆房。冀斗龙把福州漆艺与平遥漆艺兼容并蓄，研创出生漆配土籽挂灰、髹漆后木炭逐道打磨、水漂砖灰蘸麻油手推出光等独特工艺。同治、光绪年间，漆艺全才王春改进髹饰技艺，使漆面推光更亮、描金彩绘更丰满；其三个弟子：阎道康能漆善画，开创全面擦色勾金、分色套版，使色彩更丰富；马永富勾金技艺精妙独到；赵学林设计、制作高人一筹。城内开设鸿锦信、合成泰、晋源亨等17家漆器店，漆器艺人达300多人。民国年间，富诚泰漆器铺乔泉玉在传统技艺基础上，减少擦色，增加漆色，汲取南方玻璃画特点和唐宋工笔重彩之精华，形成“推光”“描金彩绘”为特色的“乔派”风格。1957年，平遥推光漆老艺人任茂林，在北京召开的工艺美术界艺人代表会上，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和勉励。1958年，平遥推光漆厂成立。推光漆器由分散的个体经营，发展为专业化生产。乔泉玉、任茂林、米修文、乔丕贤、王成仁等5位老艺人和薛生金等中年艺人成为厂内骨干力量。近年，平遥县设立了薛生金工作室，以薛生金老人牵头，整理技艺资料，举办漆艺培训班。2012年，平遥县依托平遥现代工程技术学校，与恒隆泰漆艺有限公司校企联合办学实践，建立了传统手工技艺传习培训基地，聘请薛生金等10位大师教学，使这一古老技艺得以传承和发扬。
融合发展 创新培育新活力
在文化产业发展的汹涌浪潮中，平遥推光漆行业犹如一棵历经亘古的老树，在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春天里萌发出一条条新枝、一颗颗春芽、一朵朵蓓蕾。为保护、传承、创新、发展平遥推光漆器髹饰技艺，平遥煤化集团于2010年购买原国有破产企业平遥第二针织厂，并改建“平遥推光漆艺文化产业创意园”项目，成立了平遥唐都推光漆器有限公司，由中国推光漆艺博物馆、中国漆器培训中心、推光漆器研发中心和漆器生产销售、展览、收藏中心组成，中国推光漆艺博物馆已成为平遥旅游的新亮点。“说到创新，平遥人一直有创新的基因，从明朝开始发展至今，推光漆的发展每一阶段都会在传承的基础上修得更深更先进的技艺。但我们从来不用机器来做漆器，尤其是在漆器髹饰技艺上。我们的定位就是把传统手工艺传承下去，不是做批量生产的流水线产品。”平遥唐都推光漆器有限公司总经理康显增说。近年来，唐都公司与全国近百所工艺类院校建立了产学研合作项目，伴随“山西品牌中华行”和“山西品牌丝路行”，使唐都品牌跃升为全省行业重要品牌。中国（平遥）漆文化艺术节的连续举办，国内外漆艺界顶级专家的合作支持，推动了漆器技艺交流沟通，推动了漆器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形成新的商业模式。与此同时，在薛生金大师的悉心传授下，一支既有深厚专业基础，又熟练掌握传统工艺，更具备现代理念的专业人才团队已经成长为平遥漆艺行业的中坚力量。康显增说：“如今，省市县各级政府，包括大师们、唐都公司，都在有意识地保护、培养和宣传推光漆器艺术人才，保护性地建立漆器艺术传承基地，扎实而有序地传承传统工艺，创造条件把传统工艺和现代科技、现代审美结合起来，建立高品位推光漆器艺术交流平台，永葆平遥推光漆器艺术的制高点，以高超的艺术品位引导平遥推光漆器的发展。”就像平遥古城一样，从岁月长河中走来的平遥推光漆器，历经千年光彩依然。相信在未来的发展中，平遥漆艺将不断开拓创新续写辉煌，流光溢彩，焕发出无尽光华！
本报记者任志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