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老人自传》写道:“我又琢磨出一种精细画法,能够在画像的纱衣里,透出袍褂上的团龙花纹。人们都说,这是我的一项绝技。”齐白石画蝉,正是借用了这种技法。白石老人笔下的蝉,写工俱佳,别有意味。写意则意趣横生,工笔则轻盈透明,尤其是翅膀画得出神入化,薄透恰好,生动细腻,精细到能看清楚蝉翅上的纹络,甚至能透过蝉翅看到蝉腹。栩栩如生,振翅待飞,于方寸之间领略盎然的生机。(如图)白石老人画蝉的绝活,来自千锤百炼的笔下功夫,更来自他对生活的细致观察。他曾评说张大千《绿柳鸣蝉图》:“大千此画谬也!”人问其故,白石曰:“蝉附于柳枝,其头焉有朝下之理?”后大千居青城山下,于林中仔细观察,发现附于柳条上的蝉,头尽向上,不由佩服白石,然而久思不解其意。再以后遇白石,遂向其请教。白石曰:“蝉者,头大身小也,附于柳枝因何头上尾下,盖为站得牢固也。试想柳枝轻细飘柔,蝉附于上,若头下尾上,焉能安稳?偶有如是者,所附枝为粗壮也。”大千闻言,欣然称是,自叹观察生活细致方面,犹是不及白石老人。白石老人说:“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而他画的蝉也恰好验证了这个观点。白石老人一生融民间艺术与传统文人画为一体,浓墨重彩地描述着他所熟悉的事物,所画草木虫鱼、花花草草、一枝一叶,无不洋溢着勃勃的生机。
孟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