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静

难得全家都有空，回老家一趟，家里有我们牵挂的爸爸，孩子们关心的小狗嘟嘟，妈妈念叨的春天种下的那几畦菜。

还是一成不变的羊肠小道，几行红砖青瓦的房子，沿街坐着的闲聊的老人。故乡这些年给我的感觉越来越模糊，因为老不回家，爸爸一直固执地不想离开这个他半辈子呆着的地方，所以我们的回家也仅是给他片刻的欢愉，还经常是黢黑的夜晚回来，漫雾的早晨离开。

车刚驶到门口，已经传来嘟嘟焦躁不安的叫声，孩子们跳下车先去和它亲昵，爸爸的步伐也显些急促地来迎我们。阳光正好，穿过树叶的斑驳照在我们每个人脸上，妈妈种下的菜长势正好，不过得过些时日才能吃到，爸爸种的水果玉米穗子也鼓鼓的。“呀，这里有桃子！”爱人叫道。两个孩子一听吃的，马上从院里跑出来，“哪儿呢？哪儿呢？”还真是，在门前不远的小沟壑里，果然有一株不大的桃树，结了几个小果子，两个孩子急忙摘下，尝了尝，有点酸涩，即刻没了兴致，又转身准备逗狗去。爸爸拿着一个桃儿，有点感慨地对孩子们说：“这还是你俩小时候吃桃扔下的桃核儿，我就用土给它盖上了，没事就给它浇浇水，覆点土。现在你们大了，桃树也大了；你们会读书写字了，它也结果了。”孩子们一下子变得懂事起来，“姥爷，以后你别管了，从今天起我们要好好地守护它，谁也不能欺负它！”几个大人被她们天真的认真逗乐了，不禁大笑起来。

我忽然想起厕所边的那棵枣树，那是爸妈为我种下的，在他们的照料下，每年它都能回馈给我们香甜的枣子；还有那几棵壮硕的桑树、槐树……儿时的记忆渐次清晰起来，这些树木，它们和爸妈一起，记录了我和妹妹成长中的每一次进步和跌倒，每一次离开和回来。如今它们又和老人一起，来守护我们的下一代。

“我们已走得太远，以至于都忘了当初为什么出发。”这个小村的角落，传出过我们初次的啼哭声，春天摘桑叶的笑声，秋天打枣砸在头上的叫声。它给我们最美的，是爸妈种下树木时，那朴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