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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闹红火

时间:2021-02-26 08:00:44 | 来源:山西日报

在一年的所有佳节里,要论起气氛的热烈来,自然首推元宵节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古人寥寥数语便将元宵美景刻画得淋漓尽致:那炫目的光华、如流的喧嚣、流光溢彩……凡此种种,无不装点着满城的繁盛。行走在灯火通明的街市,我依然留恋幼年时元宵节古朴、浓郁的味道。那时的岁月,窄窄的街巷每隔半条街便会有一个松柏楼,五彩的吊挂迎风飘舞,大多时候,每家的门前都会垒一个塔塔火,那象征红红火火的灯笼自不必说了,形状各异,家家必挂。元宵节前一天,村里的大小红火就开始出动了,伴随着喧闹的锣鼓,到村子周边各个庙宇迎接诸神回村,俗称“迎供”。迎供队伍抬着供桌,供桌上摆着寿桃、佛手、石榴等各式彩馍。人们将供桌虔诚地摆在戏台中央合适的位置,燃起香烛,考究的仪式由不得你不肃然起敬!正月十四的晚上犹如除夕,前半夜早早收拾停当安睡,但这一晚家家都夜不闭户、灯笼通亮,假如谁家关门熄灯了,免不了要遭人背后指点。时过子夜,远远近近便有锣鼓声起,朗朗星月映衬着彻夜的彩灯,给节日里的夜晚增添了丝丝神秘。此时,村里闹元宵的红火开始挨门上户地拜烟了,家家都提前将烟备好,当然,烟的档次高低自然和家境相关,只是给多给少要看红火的大小来定:大红火来时给几盒烟不等,小一点的红火自然就给得少些。有捣蛋的小男孩带了猴脸或是二师兄的脸便登门了,也有生活实在艰难的孩子买不起脸谱就央告大人做个猪头,可做出来的却终究是个四不像,说是猪吧却像是长了个狐狸的嘴巴……不过,只要是能整出点响动就不会空手而归,没有锣鼓的甚至敲着脸盆便上门呢!我家都是父亲散烟,父亲是个爱热闹的人,他每年都将烟早早备足,打散起来也是痛快,于是,每年元宵节,无论大小红火都乐意光顾我家,碰上耍大龙的,父亲定会请他们进家里绕上几圈,也取辟邪消灾之意吧。就这样,人来人往直到清晨五六点才得以消停。天大亮的时候,节日的街巷反倒安静了许多。最热闹的场面当然在元宵节晚上了,人们早早就放下碗筷出门来看红火。大概晚7时左右,红火队便开始游行,路线是从戏台院出发绕村庄一圈,打头阵的是“火官”,“火官”(又叫大老爷)坐在颤巍巍的轿子上,被众人簇拥而来——所谓“轿子”,无非是两根木棍捆绑成一个圈椅罢了。“火官”大多是耐折腾的憨实人来充当,那些年的“火官”个个憨实、受人尊重,活跃气氛的都是“火官”身边的“衙役”,这样的角色不缺人来充当,两三个爱逗笑、能打趣、喜欢跑腿的就足够了。我家紧挨戏台,“火官”出行观灯被罚(福)的第一家总是我家:几个“衙役”吆三喝四、上蹿下跳,不是跟老爷举报灯笼挂得不正,就是说灯光不亮……父亲自然会被罚(福),一会儿拿烟、一会儿又忙着放几挂鞭炮,这时候父亲也会冲着“火官”喊:大老爷,你的轿子走不动了,是不是陷进污泥里去了呀?演火官的人老婆叫五妮,与“污泥”同音,惹得大伙大笑不止,“衙役”也拍着大腿笑。“火官”拿扇子指向父亲:刁民无理,再罚(福)他5挂鞭炮!话音未落,轿子却早被抬往下一家门口了……游行完毕,红火便开始了,耍龙的、舞狮的混杂一块儿,正是难解难分时,跑旱船的挪着莲步一摇三晃地也裹将进来,一时便搅了场;老秧歌随后跟进,秧歌人数不等,不过,一定会有挑担子的老头以及风骚的媒婆这样一对角色,大多时候是男扮女装,尤其是女方的打扮特逗,脸上、嘴唇都涂抹着艳丽的胭脂口红,耳朵上挂两个大枣,上嘴唇上一定要点一个豆大的痦子,反正是不把你逗得大笑绝不罢休;尤其是他们的唱词,乡土气息特浓:高高山上一篓油,一脚搊(踢)哩满坡流;高高山上一骨朵蒜,一脚搊哩它十八瓣;高高山上一只羊,哭着喊着叫爹娘,我问羊儿哭什么呀胡嗨?哎!前怕屠刀后怕狼……老秧歌调调无论妇孺皆能哼唱、朗朗上口,甚是诙谐幽默,无人不爱。小花戏袅袅婷婷如行云流水,腰肢轻摆,绸扇曼舞……直把场外的看客跳得迷醉。最后一个环节是放烟火。当时的烟火和铁炮都是村里组织村民自己做的,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数锅火了,它喷射出来的烟花就像是收拢到一个口袋里的小星星,猛然间被人打开了口,活蹦乱跳地喷涌而出,场面甚是壮观。不知道有什么说法,正月十六晚上的主题是绕黄河。那时的我总跟在父母身后,那种感觉才叫其乐融融。据说,绕黄河最少要绕3圈。绕黄河的人流一拨接着一拨,这时候就有一个上年岁的老者手举着火把顺势带了一群人在“九曲黄河”附近的空场上曲里拐弯地绕将起来。那时候小,光听大人说这是“绕阵”,也就跟着钻进人流,那阵势庄严、神秘,至于其中的说法和奥妙,着实是不大明白。那个时候,闹元宵的红火都是自发组织,耍龙灯的、舞狮子的,几个同龄人凑一块儿,所用材料分摊,也就是你拿几尺白洋布、他拿几把麻线皮,然后自行琢磨、研造。如果实在想加入这个组织,年龄、个头都不合适,那就必须有个特殊的条件了,比如我家有一对镲呱,弟弟小小年纪拿着这对镲呱便很自然地加入到大龙灯组织里了,他那个兴奋,自不必说。在材料匮乏的年代,这些东西如同珍宝。元宵节过后,每样东西都会托付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来保管,且待来年再用。弟弟始终收着那对弥足珍贵的镲呱。这便是我记忆里的元宵节,喧嚣里饱含着传统的庄重,张扬且不失分寸。用我母亲的话说:“门外只要有小半声响动,心就着急得飞出去了!”如果年味是悠长、绵远的话,那么,元宵节就是热情奔放、绚烂璀璨了。我总是这样想,元宵节又何尝不是年节的华丽收场呢?

郑彦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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