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是想,可能小麦没有玉米的产量高?不然为什么平日里总是吃不到白面做的吃食?除了过年过节,我家的一日三餐都是以玉米面为主,早上和晚上都是玉米糁熬的粥,中午的面条倒是纯白面,但却很少,下到锅里稀汤寡水的,妈妈会在面条半熟时再搅点玉米面进去,玉米面有个好处,就是越熬越黏稠。当然光有这些是不够的,不扛饥,得有主食,主食是窝头,比男人拳头还大,一点也不精致。刚出锅的窝头金灿灿软糯糯,配着咸菜趁热吃最好;放一夜就硬了,一啃两道白牙印,啃下点也咽不进,剌嗓子,那是真不好吃,但也不要紧,用刀切成片放煤火上烤,烤到两面都焦黄了,抹上辣椒酱,两片一合张大嘴吭哧一口,又香又辣,过瘾!天凉时胡萝卜下来了,擦成丝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蒸窝头,金黄里有着丝丝的红,很好看也好吃,不仅甜,而且因为有了胡萝卜的掺和窝头也软糯了许多,当然,维生素也增加了——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事,那时候,填饱肚子就行,根本不知道营养这回事。再后来,白面多了起来,一日三餐逐渐地就以白面为主了。相较于玉米面,白面可做的吃食更多,但我最喜欢的不是咬一口满嘴流香的油条,也不是吸一口甜蜜蜜的糖包,而是最简单原味的自己蒸的馒头。我吃馒头时不喜欢配菜,就那样拿一个馒头干吃,感觉比蛋糕房的面包蛋糕好吃多了。我吃馒头时总是很沉醉,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唇齿之间尽是麦面的香。粮食原始的味道始终让我沉迷,久吃不厌。因为这我曾被批矫情做作并招来不止一个人的鄙视,他们说:“就一破馒头,有那么好吃吗?”我不辩解,我对面食的热爱,很少人懂。升级为家庭主妇的我自己蒸馒头,用原始发酵的方法;自己包饺子,手工揉面擀皮;我甚至买了一根粗如小儿胳膊的擀面杖擀面条;我还自己烙饼,老公和儿子喜欢烙饼卷菜,趁热卷上炒好的豆芽、调好的萝卜丝,最好再有点小葱卷进去,加一点点辣椒酱,他俩一顿能吃三四张。我则喜欢不放油盐蔬菜的白烙饼,最有原始的面味了。在吃上,我的要求实在是不高,简简单单的粗茶淡饭就能满足我所有的渴望,而本能地抗拒着大鱼大肉——就像我自觉地远离喧嚣,安享静谧一般。博友芭蕉说:“我钟情原味的东西,麦面,本色的好吃,馒头是馒头味,饺子是饺子味,不是咬不动的棉花套,也不是虚软无着落的海绵,咬一口是一口,香……”真喜欢她这些话,仿佛是专门为我这篇文字做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