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2年有余，而我对母亲的思念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清晰而刻骨。窗外繁花似锦，那是母亲往日的笑颜再现；楼下垂柳依依，那是母亲的身影在忙碌；微风掠过耳畔，那是母亲在反复叮咛；而最最令我难忘的，是母亲弥留之际投向我的目光。记得那是2018年9月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铺陈在老家的土炕上，母亲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我守在母亲身边。午后的时光慵懒且缓慢，我痴痴地望着母亲，一只手攥紧母亲枯瘦干瘪的手，另一只手抓紧奶瓶，将奶嘴轻轻喂到母亲嘴里，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母亲。母亲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毯子，蜷缩着，双目紧闭，不声不响，像一朵失去光鲜即将枯萎的花朵，凝固了岁月；母亲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着奶瓶，吮吸着生命的水分，像是一个贪睡而娇嗔的婴儿，享受着孩子们回馈给母亲的宠爱。许是我执着的呼唤感动了上苍，或者是冥冥之中母子连心，母亲终于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浑浊的眼神透着一丝丝光亮，那光亮像闪电般击中了我，我的心刹那间颤抖起来，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有慈爱、有不舍、有叮咛、有期待、有眷恋……我哽咽着，继续唤着母亲，母亲似乎听懂了我的呼唤，眼角有泪渗出来。我一边擦拭母亲的泪水，一边激动地喊起来：“妈听懂我的话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与母亲的交流，虽然仅仅是眼神的交流，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母亲对孩子的爱，是一种根植在血液里、生命中的爱，只要有一点点意识，这种母爱便散发出动人的光芒，温暖和激励着孩子们的一生。我是在母亲的目光中长大的。在她那慈爱的目光中，牙牙学语；在她那期待的目光中，求知上进；在她那叮咛的目光中，做人做事；也在她老人家那眷恋不舍的目光中，送走了人世间最亲的亲人。这一刻，我想再喊一声“妈”，愿远在天堂的母亲听到儿子的呼唤绽放出五月天最美的笑颜，笑颜里，那双慈爱的眼睛定会像弯弯的月亮，挂在暗夜的星空，照亮孩子脚下回家的路。

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