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生活网

您的位置:首页 >汽车 >

狂雪雕黄河

时间:2021-05-08 12:00:48 | 来源:山西日报

20210508_28ab7e13a004bcb3b602ff1eff5d7c90.jpg

《乾坤道》吴克敬 著作家出版社本书写生活在陕北革命老区乾坤湾村的老八路道老汉,秉承老祖宗做人要讲道道、做事要讲道道的原则,深爱母亲般的黄河,东渡黄河打过日本鬼子,多次立功受奖,却在全国解放后,又黙黙地回到乾坤湾,以他人无法想象的毅力,守护他曾经的爱情,并因此影响着一代一代的后来人……北京来的知识青年罗衣扣、田子香、柯红旗、池东方等人是这样,他们把插队的乾坤湾当做第二故乡,虽然有的返回了城市,做官经商,事业有成,但都又投入到建设乾坤湾的潮流中;他们的下一代罗乾生、罗坤生等人也是这样,为了乾坤湾的乡亲们富裕起来、“吃饱穿暖和”而不懈地努力奋斗。母亲在哪里,儿子的心跑不了地就牵在那里。“母子连心”,吊在人们嘴上的这句话最能说明问题了。留学在美国西雅图的罗乾生,总觉他就是母亲罗衣扣放飞的一只雏鹰,他千里万里地凌空飞荡着,但他聆听得见母亲的心跳,感觉得到母亲心跳的频率,是时候是还要回到母亲的身边来哩。顺利地通过了硕士论文答辩,罗乾生便收拾起了行囊,准备返回祖国,来与母亲团圆了。在罗乾生收拾行囊的日子里,一曲他熟悉了的陕北信天游,总要轰响在他的耳边。这曲信天游是罗乾生的劳九岁伯伯教唱给他的。留学在外,劳伯伯是母亲罗衣扣指定给他的法定监护人。劳伯伯尽职尽责,给了他特别多的关怀与照顾。他从劳伯伯的嘴里,不仅学唱了这曲名为《延安窑洞住上了北京娃》的信天游,还从劳伯伯的嘴里知道,母亲罗衣扣插队落户在延安的乾坤湾村时,既遭遇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还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羞辱。从首都北京一路火车、汽车,还一路毛驴地来到乾坤湾村插队的罗衣扣,因为舟车劳顿,还因为年轻贪睡,直到天光大亮,她还钻在知青窑土炕上的被窝里,昏昏大睡,根本不知道作为地理概念的陕北,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当然,更不知道还有一场羞辱,也等待着她来领受。那场雪下得太大了,给初到乾坤湾村插队的罗衣扣心里,留下了永不能忘的印象,而那场羞辱刻骨铭心,亦然不能忘记,犹如那首新编的陕北民歌,突然地钻进她的耳朵,仿佛化入了她的血液,让她记忆下来,从此与她生死相依,成了她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漫天那个朝霞山坡上落,北京青年在延河畔上安下了家。毛主席身边长成人,出发在天安门红旗下。……这曲新编的陕北民歌,有个非常响亮,而且蕴涵十分真切的名字,《延安窑洞住上了北京娃》。尽管罗衣扣在窑炕上睡得酣沉酣沉,可当这样一首曲调清丽、歌词鲜明的陕北民歌,如丝如缕地钻进她的耳朵时,还是把她唤醒来了。不过,罗衣扣没有睁开眼睛,她还像只贪睡的猫儿似的,蜷卧在被窝里,支棱着耳朵,醉心地聆听着,聆听窑洞的外边,有人远远地还在吼唱着的《延安窑洞住上了北京娃》。罗衣扣把她闭着的眼睛睁开来了。她没有品尝过酒的滋味,自然不能知晓酒的醇香是怎样的,但她听着这曲不知是谁新编的陕北民歌,便以为这曲新编的陕北民歌,就是一杯纯度极高的酒,从她的耳朵里,浩浩荡荡地灌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如痴如醉,满身心地在想,那样的曲调,那样的歌词,干脆就是写给她自己的哩。生在首都北京,长在首都北京的罗衣扣,可不就是在“毛主席身边长成人”!离开首都北京,要去毛主席革命了一十三年的陕北农村插队,罗衣扣还抽空从家里跑出来,跑到天安门广场上,站在天安门前,让广场上的专业摄影师,以雄伟的天安门为背景,给她拍摄了一幅全身像。手举着她与天安门的留影照,还又梦幻般不能相信,她一个首都北京的女知青,能变成个什么呢?变成一个陕北的女娃娃吗?北京女知青的罗衣扣,插队在乾坤湾村的第一个清晨,就是这么奇幻。她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窑洞亮窗上那幅剪纸的“忠”字窗花了。陕北的窑洞都是这个样子,门连着窗、窗连着门,在窗子的下半部分,为了抗御严寒,还都安装了可以自由开关的窗扇,而在挨着窑顶的地方,则就只是糊了一层粉连纸的亮窗了。亮窗的好处,不但有利于相对阴暗的窑洞采光,还能在窑洞里烟气、湿气重的时候,打开来透气通风。眼看着亮窗的罗衣扣,错把亮窗上的白光,当成了清晨起来的阳光。初来陕北插队的罗衣扣,还没有那样的经验,下雪的日子,白晃晃的雪光,是也如日光一样亮堂的呢。罗衣扣习惯地举起手来,伸了一个懒腰……正因她举手伸懒腰的动作,让她敏锐地感知到,与她同睡一盘土炕的田子香和乔红叶,双双早就出门不在炕上了。警觉到自己睡过了头的罗衣扣,没敢迟疑,她迅速挺起身来,坐在炕上,穿起一件罩着红底子碎花的棉袄,还有套着同色调单裤的棉裤,下得炕来,想要洗洗脸,梳一梳头发的,却发现锅是冰的,水是冷的,就没好意思洗脸,只是打开她随身带来的那个藤编衣箱,找出她拿来的那面小圆镜子,照着她的头脸,分梳了两把头发,把头发梳得顺了点,这便匆匆忙忙地拉开窑门,扑到窑院里来了。窑院里已经不见了田子香、乔红叶,当然也不见了池东方、柯红旗和劳九岁……窑院里只有雪,厚得没到人脚脖子上的雪啊,就那么静静地铺在窑院里,并一直地延伸着,铺出了窑院外,铺上了罗衣扣眼睛看得见的矮墙、碾盘以及层层叠叠的山坡和山坡上一棵一棵的大树,让她搭眼看去,全都茸茸的,又还虚虚的,像是趁着夜里山寂人静的时候,生出来的白色毛发一般。罗衣扣在心里感叹着雪的壮丽,而她个人却显得特别慌乱,一副彻底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初到插队的乾坤湾村来的罗衣扣,可是不想留给人一个贪睡怕劳动的样子。可她实在不知道,在这个满山遍野都是雪的清晨,她能够做什么?慌乱着而又手足无措的罗衣扣,看见窑院门前的矮墙那边,冒出一颗人头来。罗衣扣看得清楚,那颗孤零零齐着矮墙一般高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牵着一头驴子,从河怀公社大院,接她来乾坤湾村的道老汉。道老汉其实不算老,他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为什么就叫了老汉呢?罗衣扣初来乍到,她不知道,也不好问,疑惑着就只有慢慢地体会和理解了。隔着矮矮的墙头,罗衣扣想要开口问道老汉的,可她张开嘴,把要问的话还没说出来,道老汉的招呼,却已翻过矮墙,如同钟鸣似的进入了她的耳朵。

郑重声明: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如有侵权行为,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