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篇文章《谁在故乡等着我》,触发许多感慨,那谁又在故乡等我呢?我自小在外祖父外祖母跟前长大,所以他们一定在等着我。无论多难,无论多苦,只要在他们被烟火熏黑的小屋,只要在他们的土炕上,吃一口外祖母炒的油辣椒,就能回到简单纯粹的童年。小姨,也一定会等我。每次回家,她家是必去的一站。小姨的微笑是阳光、是温暖、是温情;小姨的小院、小姨的小屋,就是我深深的牵挂。如今,亲人只有妗妗一人还待在大山的家乡。我时时想回家,时时怕回家。妗妗一定也会等我,孤零零一人生活的她,一定会把等我们当作幸福和欢乐。空了的家乡,越来越少的亲人,让人惆怅,让人泪目。村口不知树龄的老核桃树依然歪着脖子站在那里,也和亲人一样。童年时,这核桃树就已经很大很老了,没人能说出它的年龄。它每年都硕果累累,但人们并不太喜欢它:一是它结出的核桃是“夹巴巴”,果仁紧紧地嵌在木质褶皱里,很难取出来;二是核桃往往长到半截就黑化了,掉落了;三是树冠长得太分散,打核桃太难。当年打核桃时,村里的年轻人谁能把长得分散,且下垂枝头的核桃敲打下来,绝对是出彩的。尽管有争强好胜的年轻后生铆足了劲儿想打核桃,可是总有敲打不到的。这就给我们一帮小鬼提供了一展身手的好机会。每每放学,我们都会扔石头打枝头剩下的核桃,看谁打得准,看谁打得多。叽叽喳喳,倒也十分热闹。这核桃树长得丑,树干是歪的。老家有土话,“丑人爱作怪,黑馍爱包菜”。这话也被这核桃树演绎了,树干根部长了个大疙瘩,大疙瘩上又朽出了个大洞。这大洞又被葫芦蜂当作了上好的蜂巢,每每上下学经过、放牛时经过,都要十分小心那可恶的葫芦蜂,蜇一下可是了不得的。我们也会主动袭击葫芦蜂,当然会消灭不少,但被蜇得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有一年,我们用火攻,想消灭葫芦蜂,把很大一截树干烧空了,暂时消灭了它们,但给大树造成很大的损害,有老人说这大树可能活不成了,被我们祸害了。谁承想,这大树像不会生气的老爷爷,第二年春天仍然枝繁叶茂,像没事人似的。这大树离地面约两米的地方长着一枝分枝,正好横在路的上方。我们一帮调皮鬼喜欢骑在上面,或吊在上面玩。当然要防备树洞里的葫芦蜂。村里有一头“调疤母牛”,因调犁时不好调,鞭打太多,脊背上留下伤疤而得名。山上的牛都是放养的,野性惯了,从没有人敢骑牛。有一次这头牛恰好从树下经过,胆大的小伙伴直接从树枝上跳到了牛背上,那牛居然四平八稳,没有反抗,驮着他在乡间土路上悠荡。从此这牛就成了许多人骑乘的工具。这核桃树,就站在村口,每次回家只要看到它,就知道到家了。村里的许多大树上都有喜鹊做过巢,但记忆中这树上就从来没有过。不过喜鹊还是很喜欢在上面歇脚,特别是冬天,一大群的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非常热闹。每次回家,这喜鹊似乎就是在欢迎我们。每个回乡的都是亲人啊!家乡村口的这棵高大的核桃树俨然就是小村的象征了,提到小村,人们就会想到它。我相信这核桃树一定会在家乡等我,因为它的根深深地扎在故乡的土地上,守望着太宽河!还有树上的喜鹊,也一定在等着我这个亲人。
□胡春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