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艺娜在缝补舞蹈鞋

孙艺娜表演的《天鹅湖》

日常训练中的孙艺娜和搭档

来自西安的孙艺娜，今年28岁。她有一项绝活，能在男演员9.5厘米宽的肩膀上跳芭蕾舞，舞姿曼妙，步履轻盈，宛若真正的“白天鹅”。记者了解到，她是一名杂技演员，11岁进入辽宁芭蕾舞蹈学校，14岁时被老师选中，进入杂技团学习“肩上芭蕾”。因为“肩上芭蕾”的绝技，孙艺娜登上国际舞台近40次，去过30多个国家。近日，在接受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采访时，她说：“受伤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长年累月，伤痛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也就习惯了。因为对舞台的热爱，让我克服了一切困难，多大的舞台，我都愿意站上去表演，只要下面有观众就行。”

肩上芭蕾

在巴掌大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随着音乐的缓缓起转，一只轻灵的东方“白天鹅”正在“王子”肩头翩翩起舞。轻点足尖、舒展身姿、轻盈旋转，曼妙的舞姿将芭蕾舞的优雅展现得淋漓尽致，也将戏剧情节推至高点。

这是杂技芭蕾剧《天鹅湖》中让人最为惊艳的一幕，“天鹅”轻灵飘逸地在“王子”的头顶上踮起足尖的那一瞬间，台下掌声阵阵，观众连连赞叹：“太美了！”

美丽的“白天鹅”孙艺娜，祖籍吉林辽源，现在是西安战士战旗杂技团的杂技演员。她告诉紫牛新闻记者：“我从小就热爱表演，11岁进入辽宁芭蕾舞蹈学校，14岁时被老师选中，进入原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学习‘肩上芭蕾’。”

孙艺娜介绍说，杂技芭蕾剧《天鹅湖》借用的是原有芭蕾舞剧的框架，将西方芭蕾的优雅与中国杂技的惊险相结合，“一直以来，观众对杂技的印象可能更多的是‘惊’和‘险’，我们希望通过演绎这个剧目，让大家意识到，杂技也可以讲故事。”

记者了解到，杂技芭蕾剧《天鹅湖》涵盖了肩上芭蕾、地圈、女子软功等32个杂技技巧，而且“王子”的肩头只有9.5厘米宽，在这只有巴掌般大小的舞台上起舞，对于演员有着极大的挑战。“一般我需要在男演员的肩上立上一分钟左右，全身的重量全都集中在足尖上，所以时间再长我们俩都会受不了。”孙艺娜说。

台下苦练

“伤痛早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孙艺娜17岁时第一次登台上演“肩上起舞”，到现在已坚持11年了。从起初的紧张害怕，到现在从容展现流畅轻盈的舞姿，这离不开台下日复一日的苦练。

训练是孙艺娜每天的必修课，“半天不练习，就觉得身上很难受，都睡不着觉。”与她搭档的男生则需要注重训练力量，要把斜方肌、肩胛提肌等肩部肌肉练得足够发达，才能成为托举“白天鹅”的坚实“底座”。

受伤对于杂技舞蹈演员来说是家常便饭，孙艺娜常常满身膏药。有一次训练时，正值广州的雨季，地面返潮，特别湿滑，她在练习倒立时脚下一滑，重跪在地上，膝盖受伤了，“那一次在床上躺了近十天，非常害怕，担心自己就要离开舞台了。”

“其实每一次受伤心里都很难受，但长年累月，伤痛已经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了，也就习惯了。”孙艺娜说，因为太热爱舞台了，有时即使很疼也能坚持完成表演。相比自己的伤痛，孙艺娜说她更在乎搭档肩膀上的伤口，“我要在他们肩上反复练习转体，他们的肩膀刚开始还会流血，现在已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为了不让搭档感觉到“负担”，孙艺娜会把自己的体重严格控制在90斤以内。

搭档

脚下踩着的搭档 曾是自己的学生

“杂技的默契配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有时候换了一个人，就可能会导致一个经典作品的没落。”孙艺娜告诉记者，回看11年的杂技芭蕾经历，对她而言，最困难的不是训练和表演，而是搭档两人一起坚持走下去。

她现在的搭档名叫周杰，两人曾一起登上中央电视台《2020年春晚倒计时》的舞台，也曾携手共赴美国、加拿大、意大利等20多个国家，登台表演。

记者了解到，3年前周杰曾是孙艺娜的学生，他今年24岁，9岁开始学习杂技。虽有丰富的杂技表演经验，但周杰说，他刚接触《天鹅湖》剧目时，也遇到不少困难：“我最初只学习杂技，对芭蕾一窍不通。为强化我的基础功，杂技团找了专业的芭蕾舞演员给我上课，其中一位老师就是孙艺娜。”

从学生变成别人的老师，孙艺娜的看法和观点也在发生改变，“在周杰的身上，我经常能找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因为我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我理解他，看到他受伤会心疼他；他也包容我的急性子，耐心对待我严厉的教导。同时我越来越能体会到杂技团老师的良苦用心，会像他们当初鼓励我一样，去鼓励周杰坚持下去。”

表演“肩上芭蕾”动作时，孙艺娜有一个动作需要踩在周杰的肩膀上做180度旋转，一不小心她就可能要从1米8的高度上摔落下来，这时支撑着两人进行杂技表演的不仅是周杰魁梧有力的身体，更是互相之间的信任。

孙艺娜说，她和周杰之间的师生情谊就是两人信任的基础，“我属于‘一点就着’的脾气，如果没有他的包容，我俩的‘肩上芭蕾’表演应该很难走这么长时间。”

追求

只要有观众 不在乎舞台有多大

“我觉得很幸运，一是因为遇到了一位特别支持我的老师，二是因为我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表演。”周杰说，谢幕时，观众发自内心的掌声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可，也是他从9岁坚持到24岁，一直守在杂技舞台表演的动力。

回忆第一次和孙艺娜站在舞台表演“肩上芭蕾”，周杰羞涩地笑了笑说：“我很慌，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都不知道演出结束后，怎么下的舞台，精神是涣散的。”

而孙艺娜却笑着说，两人第一次台上合作时，她倒是没有紧张，“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她在舞台上演绎“肩上芭蕾”300多次。这么多场的演出中，孙艺娜说，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杂技团从广州搬到西安后，她复排表演的第一场《天鹅湖》：“我那时已经6年没演出这个剧目了，登台表演前，突然有了一种想上台又不敢上台的感觉。”

但她说，真正站到舞台上起舞后，她瞬间卸下了所有的不安，“我对杂技芭蕾的热爱，对这个舞台的热爱，给了我极大的勇气，让我克服一切困难。”

11年的杂技表演，孙艺娜登上国际舞台近40次，去过30多个国家，国内的城市基本都去过了，但是最让她留恋的只是那一方舞台，她说：“多大的舞台，我都愿意站上去表演，只要下面有观众就行。”

此外，随着人生经历的丰富，孙艺娜对自己表演的作品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小时候对白天鹅的理解比较单纯，只觉得它很美。长大后谈了恋爱结了婚，对《天鹅湖》中表达的思念和爱意，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谈及未来，性格憨厚的周杰对记者说，他只有一个目标，“希望能跳到退休。”孙艺娜告诉记者，“我俩对这个节目、舞台的喜爱度不相上下，这也是我们的一种默契。未来我只想能保持好体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在这个舞台，一直跳下去。”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见习记者笪越 孙庆云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