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关公庙氤氲在神州的角角落落,并以‘儒释道三教并尊,士农工商四民同戴’的美谥齐飞,应归功于太原罗贯中的那部传世巨著《三国演义》,他用‘移花接木’的艺术手法,用大的篇幅拓展了关羽故事的分量。”也有人说:“关公是‘义’之典范,山西人普遍崇奉。明代晋商走西口、跨大漠,远涉恰克图。他们走到哪里,就把会馆(关帝庙)建到哪里,以求关羽护佑。这是广泛尊关公为神的重要原因。”是这样吗?确切地说,有这些因素,但不完全是。清代《太原府志》和《阳曲县志·卷一·舆地上》载:太原府“关帝庙在城共有二十七座”,“其城外诸村镇多有,兹不详载”。保留至今的有五座关帝庙,但方圆相距不足三公里。从关帝庙建成历史,可以探究出关公的神化轨迹大抵经历了五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作为一名战将,仅限于荆州和蜀地民间盖庙祭祀关羽。第二阶段是隋唐时期。关羽显灵传说不断增多,佛教封其为护法神,官方将其配享武成王庙。第三阶段是宋元时期。道教、儒家、佛教都将关羽列入自己的信仰体系之中,使关羽崇拜不仅仅处江湖之远,且居庙堂之高。宋朝皇帝还为关羽赐庙额,初封忠惠公,再多次封王,成“壮缪义勇武安英济王”;元朝皇帝除继续封王外,还“遣使祠其庙”,以至于关庙林立,遍布城乡。太原校尉营的关帝庙,就建于宋代,是这座城市现存最古老的一座关庙,是独有关夫人殿的庙;庙前街的“大关帝庙”,考古实证则为金元基址建筑。第四阶段是清朝时期。皇家十分尊崇关羽,还在关外立庙祭祀,并赐庙额“义高千古”。入关后,更是将关庙载入祀典,岁时致祭,并不断制造关羽显圣的故事,予以加封。从顺治九年敕封“忠义神武关圣大帝”起至光绪五年,累封字数达到26字。山西省汽车修造厂内的关帝庙,建于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第五阶段是民国时期。虽然帝制被推翻,但关羽崇拜依然继续。民国三年,袁世凯下令将关羽和岳飞合祀武庙,凡军人宣誓大典都要在武庙举行。当然,以文学作品的属性为不朽人物立像,或以民间商路供奉关公作为传播途径确实可信,但更多的是靠统治者去涵养起来的。明末,在关外的努尔哈赤不仅是关羽的“铁杆粉丝”,还将《三国演义》推广成为攻城略地的“圣经”。努尔哈赤起兵时,才十三副铠甲,势力微弱。与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交战,他单枪匹马冲出重围,人困马乏,找了个僻静地方,想坐下喘口气,刚合上眼就睡着了。追兵可没闲着,向这里奔来!突然感觉有人推自己,一睁眼,只见眼前这位青袍绿帽、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五绺长髯飘散在胸前。手里倒提青龙偃月刀——关老爷!只听关羽说:“你赶紧上马往南走,这关某暂挡一时。”说罢提刀上马,飘然而去。他知道是神仙显灵,救他一命。除关羽擎天保驾之功外,女真人拥有中原的兵书固然不少,但他们看不懂。看不懂怎么学兵法呢?汉人的书先把《三国演义》翻译成女真文,他们大举南下时就是听评书,三国人物在他们的脑子里活了起来,以三国演义战法取得了政权。所以,大清朝从努尔哈赤起,代代都对关羽敬畏三分。每一代皇帝继位,都不忘了给关老爷加封号,并广泛在民间建庙。关公如天神般凛然威武,如山岳般的巍然挺拔。在关公被宗教化与财神化后,太原城满载历史记忆的老街里,关公庙可以营造出更为贴近的地方感。当农历六月廿四——关公诞生日时,关帝庙中便响起笙、管、埙、笛、筝、鼓、编磬、琵琶、云锣交汇出的“交响乐”,人们行献礼、奠玉帛、读祝文、进俎望燎、祈盼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生平安,平步青云,财运亨通……关公在意识的堂宇里,从史书到文学作品,再从历史小说到民间戏曲,越来越精彩。太原城内梨园世家出身的武凌云,获得过十七届戏剧梅花奖。他细心揣摩关公雕像神态,精心设计一招一式,既具有英雄之奇,又具有常人之俗,演活了中国民众心目中忠义神勇的“关老爷”。他和团队新创晋剧的《关公》,应邀参加2019马来西亚国际关公文化节,在马来西亚五个州的8个城市,引发轰动,受到来自东南亚各地关公信众的热烈追捧,他演的晋剧《关公》成太原“文化名片”。
卢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