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伯，到家了。”山东济南机场，刚下飞机的刘德文一认出前来接机的人。他从胸前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台湾老兵张伯伯的骨灰坛。前来接机的是张伯伯90岁的弟弟，抱着泣不成声的老人，刘德文安抚道，“回家了，是喜事。”

这是一条台湾老兵生前魂牵梦萦的回家“团聚”之路，这样的路，台湾高雄祥和里社区里长刘德文十几年里走了无数次。

日前，由杭州灵隐寺、中国新闻社浙江分社和浙江省归国华侨联合会主办，杭州云林公益基金会支持的2020第六届中华慈孝文化节公布“2020中华慈孝人物”名单，刘德文入选。十六年来，他每年抱着逝去老兵的骨灰跨越海峡十几次，足迹踏遍大陆23个省份，帮助两百多位台湾老兵叶落归根，他也被称为“灵魂摆渡人”。

这样的义举还要从2003年说起。当时，刘德文活跃在一个义工组织内，为从大陆来台湾的独居老兵提供帮助。相处中老兵们和他产生了深厚感情，并推选他竞选里长。

当选里长后，刘德文辞去了银行的高薪工作，全身心投入到服务老兵的工作中。这期间，他对老兵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们十几岁就离开家乡，跟着部队到了台湾。在这里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所以我就是他们的儿子，有什么困难我都要帮。”

2003年春天，一位老兵提着两瓶高粱酒走进刘德文办公室，请刘德文去他去房间坐坐。“他十几岁就离开了家乡，再也没有回去过。老人家喝了一杯酒就对我说，里长拜托你将我的骨灰带回家，埋在我父母的坟前，让我尽尽孝道。”面对老人的恳求，刘德文答应了下来，但他不知道将面对怎样的压力。

不久后，老人去世了。几经辗转，刘德文终于联系上了老人在大陆的亲人。2004年，背着其骨灰，刘德文跨越海峡前往湖南，完成了老人的夙愿。

这件事传开后，越来越多老兵找到刘德文，将生命最后的归宿托付给他。刘德文无法拒绝，就将老兵们的骨灰坛一次次背在胸前，把这些漂泊异乡的游魂送回生命的原点。

在送老兵“回家”途中，刘德文常常要坐绿皮火车或长途汽车，途中住宿也只选择最便宜的旅店，但每次他都会为老人多预留一个座位和一张床铺。

“这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刘德文告诉记者，“老兵们把我当成儿子一样厚爱，我要对得起这份厚爱，这是我的责任。”

近几年，大陆民众也开始联系刘德文，希望他能帮忙寻找长辈的骨灰，并带回故乡。这样的寻找对刘德文来说更加困难，“如果没有被安置在军人公墓，就只能在乱坟岗中大海捞针。”

为此，刘德文跑遍整个台湾。在寻找老兵墓地的过程中，他曾从山上摔下，摔断了两根肋骨。

2018年，刘德文接到一个来自山东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位台湾老兵的孙子，他请求刘德文帮忙寻找自己的爷爷。而当老兵的孙子飞赴台湾准备一同寻找时，望着荒凉萧索的乱坟岗，他有了放弃的念头。

“我都没放弃你为什么要放弃，一定能找到。”在刘德文看来，老兵们一辈子都在想家，送他们回家本就是尽一份孝道，是一定要完成的事。经过一年寻找后，刘德文找到了这位老兵的墓地，叶落终于归根。

尽管与老兵们的大陆家属素昧平生，但刘德文也与他们成了至亲。两岸亲情同根同源，迟到了半个多世纪的团圆和思念也因此得以延续。

“两岸同胞都是华夏子孙，祖先教育我们百善孝为先，我们就要将这样的孝道传承下去。人的一生一定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来回馈社会，只要我还做的动，我就要继续做下去。”刘德文如此理解慈与孝。

作者 郭其钰 苏礼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