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敏，现居山西襄汾。67年前，他与李耀天老师因师生关系而结缘。李老师给了他诸多关怀、引导与激励，不仅催生了他的作家梦，也成就了他的人生。虽然只有一年师生缘，但李老师爱他如子，他敬老师如父。他说：“一生一世忘不了李老师的培育之恩！”教师，不只是一个称呼、一份职业，更是我们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凡是有教于我者，我即尊其为师。他们授予我不同的课，教我学文化、学知识、学做人。我虽已是个80多岁的老叟，但我至今仍然怀念着一位老师，他就是我14岁在襄汾二中（今赵曲中学）读书时的语文老师李耀天。李老师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爱生如子。14岁时，我到襄汾二中上初中，长得又瘦又小。小个子加上活泼爱动，甚是招老师喜爱，尤其是教语文的李耀天老师。我坐在教室第一排中间位置，恰与站在讲台的老师面对面，我上课很专心。数九寒天，教室虽然生有火炉，但因我家贫寒穿得很单薄，常常冻得直流鼻涕，我只好用袖子去擦。倘若被李老师发现了，他就会递过他的手帕让我擦拭，甚至伸出他的手要亲自给我擦，而我会羞涩脸红地把他伸出的手挡回去。他不仅关爱我，更为重要的是他善于教我，尤其是对我作文的指导。“8个字”的作文批语，激励了我一生，抑或可以说成就了我的人生。记得那天，李老师布置写一篇作文，要求写发生在当地的抗日故事。孩童时期的我有一个好习惯，爱读课外书。不知是我在课外书中读到的，还是我听别人讲过的，或许是我编造的，我很快写了个《井口捉特务》的故事。李老师阅罢，当即写下批语：“少年英才，殊不多得！”这8个字当真让我有点飘飘然。面批时，李老师又对我说：“多读书、多写作，将来定会成为一个作家。”我的作家梦由此而生，我和李老师的感情也更加亲密。我现在使用的“文敏”这个名字还是李老师给我取的呢！我的乳名叫顺才，襄汾二中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曹顺才，可学生花名册上却错成了曹顺喜。那时，上课的老师每人持有一本花名册，点名时都会把我叫作“曹顺喜”。虽只一字之差，但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向老师提出改名字的要求。李老师听说后，把我叫到他的卧室，亲切地对我说：“我看你是块习文的好料，给你从‘文’字取个名，叫文敏吧！”李老师的话说到了我心里，我很高兴地接受了李老师赐给我的学名。他还对我说：“文是文人，敏由每天的‘每’和‘文’字合成，怎样才能做到思维敏捷呢？说文解字，敏而好学，每天学文，就会才思敏捷。”只可惜，李耀天老师与我只有一年的师生缘，但他一生都在关爱着我，并关注着我的每一步成长。正应了那句老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李老师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播下了作家梦，又为我取了个“文敏”的名字，从而点亮了我的人生。我参加工作初始，是当小学老师，但我教学之余一直笔耕不辍。1965年，我在《山西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当时的襄汾县委书记看到后直夸我的文笔好，便把我调进县委办公室从事文秘工作。从那时起，日夜烹文煮字，时有豆腐块式文章见诸报刊，我也成为襄汾县小有名气的笔杆子。后来，担任了襄汾县广播站站长、县文化局党组书记、县文联主席等职，并成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圆了我的作家梦。1978年，我担任襄汾县广播站站长。每天审稿之余，仍然不断写稿，报刊上时有我写的通讯报道、小杂文之类的文章露脸。时间可能是在1978年的冬季，我在《山西日报》发表了一篇为编辑挑刺的小杂文，署名舜才。李老师看到这篇文章后，专门到广播站看望了我，并说：“文字推敲，马虎不得。”我问李老师怎么知道是我写的？他回答说：“我知道你曾叫过顺才，你写作舜才，用的是谐音。”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李老师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的成长。感恩呀！一生一世忘不了李老师的培育之恩！李老师爱我如子，我敬老师如父。人活一世，活的就是个“情”字。李老师一生有一位至爱厚友，就是书法大师卫俊秀先生。卫老曾遭受磨难，回家乡景村劳动改造。李老师经常从他居所步行五六十里路看望卫老。还是我在广播站工作时，李老师从景村返家路过县城。那天已是夕阳西下，我在招待所门口的台阶上看到精神疲惫的恩师，便迎了上去。在我再三恳求下，他跟我回到广播站。我把他扶到我的办公室，给他泡茶敬水，又到县委机关食堂买饭端回宿舍，师生同吃了一顿晚餐。吃完饭，他执意要住招待所，我挽留他与我同宿一晚。或许是我的诚意与盛情感动了他，他答应了。我的床是单人床，二人同床显然逼仄，我就寻了一块木板，又找了两个凳子垫在木板下。为了老师安全，我执意要他睡在里边靠墙的铺位，他说他晚上爱翻身，睡在边上起卧方便。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让他睡在外，我睡在内。那晚，我们师生俩情同父子般共睡一张床，我们一直聊到深夜12点。李老师90岁寿庆时，他的贤孙李向虎在襄汾县城一家小餐馆举行了小规模庆典邀我参加，我恭恭敬敬地给李老师鞠了3个躬。1996年李老师不幸逝世。举行追悼会时，在他的棂前，我怀着万分悲痛和肃然起敬的心情给这位亦师亦父的恩师磕了3个送行头。67年前，我与李老师因师生关系而结缘。67年间，这段缘分不但没有褪色，反而愈加浓厚。虽然他已逝去多年，我仍然不时地与他心灵对话，尤其是在梦中。
曹文敏
